李善一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期间主要从事宣传和美术工作。在主持胶东画报社工作时曾出版过三种定期画报,编印了大量宣传品,曾两次获本地区木刻奖第一名,设计过解放区第一枚抗战胜利邮票,还参加过不少战役战斗,多次立功受奖,他的一些作品作为珍贵的战时文物被军事博物馆收藏。在做外交工作期间,他认真执行党的外交政策,以画交友,灵活处理了各种复杂情况和事件,打开了工作局面,得到驻在国和外交界的一致好评。李善一离休后着重于书画创作,多次参加各种书画展览,在海内外几十家报刊、百余本书画集和一些网站发表过书画作品并获奖。中央电视台发过专访,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出过画选,被舆论界称为“大使画家”。
李善一是一位业余画家。他自幼喜爱绘画,在上小学、中学的时候,两位美术老师和一位语文老师,常常给他着意指点开导,甚至还把他领到家和卧室里,把自己的大幅国画、油画和他兄弟的画作挂出来让他浏览观赏,给他耐心讲解从构图布色到润笔用墨和美学知识,还有两位书法老师对他的书法评价很高,给他很多的鼓励。
投身革命以后,李善一起初从事文化宣传工作。1965年调外交部从此开始了外交生涯,直至离休。几十年来不论干什么,只要有可能,李善一从没有放下过画笔。
1942年他在《大众报》上发表过一幅题为《日寇占领区》的木刻画,画中的主体人物是一位满面哀愁的母亲,怀抱着一个枯痩如柴的婴儿,孩子显然是因为吮不出奶汁而挣扎哭泣;另一个稍大一点的男孩,手拿一只空荡荡的破碗因饥饿仰面嚎淘,门槛外悬挂着象征所谓“王道乐土”的旗帜。这不是一幅普通意义上的画,它是民族苦难的实录,是对侵略者的无声控诉,读之令人愤然泪下。
李善一有幅题为《土炮打敌机》的画,发表在1943年的《大众报》和《前线报》上,画的是一架敌机被我民兵用土炮击中,拖着长长的浓烟向下跌落,这幅纪录民兵战绩的作品,曾像捷报似的在敌后解放区广为流传,大大鼓舞了解放区军民的战斗意志。
持节异域,风月万里。李善一做外交工作后,无论走到哪里,他多年养成的随身携带画笔的习惯始终没有丢。只要有机会,他就拿出画笔,不断写生,有时不大一会儿,一幅画便生动地跃然于画纸之上。随着他的《金沙萨》、《扎伊尔妇女》、《非洲舞蹈》等作品在海内外书报杂志上的相继发表,“大使画家”的美誉也随之传播开来。
李善一不愿人称他画家,他说自己只是个业余爱好者。说业余也没错,因为他的职业是驻外大使,但行内人却说李善一的业余之作却比某些专业画家还好。他画路宽,体裁广,版画、国画、宣传画,山水、花鸟、人物、动物什么都有所涉及,他在汽车上、火车上、飞机上和轮船上都画他的速写。他不仅画路宽,而且作品俱佳,画山雄伟壮观,画海辽阔浩瀚,画花灿烂绚丽,画动物花草生机盎然……尽管如此,李善一依然是持续作画,沉心于写生,不断构思着新作,于喧嚣浮躁的世态中独辟一片宁静。
去扎伊尔工作,乘法国飞机飞往金沙萨,途经撒哈拉大沙漠,那里的景色气象万千,令人神迷目眩,他便用色彩笔在紫色的餐纸上画了一幅漂亮的写生画,这引起了周围乘客和机长的注意和兴趣,空中小姐也过来围观,他们不断地送水送酒,又送来一大叠餐纸,鼓励他尽兴绘画。
李善一崇尚国画,也喜欢西画,在出国途中他曾六次参观巴黎的卢浮宫多次去过梵尔赛宫,还参观过西班牙、苏联的美术馆,尽情观赏那里的传世名作。他常说美是无处不在的,重要的是善于发现它,审视它。有一年他乘飞机回国途中,给同机的法国乘客画了一幅肖像,那位朋友极为满意,不知是不好意思开口索取,还是为了让作者留作纪念,只见他笑眯眯地拿出相机“咔嚓、咔嚓”的把肖像拍照下来,一再遣谢。
李善一特别注重深入生活,留心观察各种事物,他说:“作为一个艺术爱好者,要想画好外在景物,必须认真观察,而要认真观察就要有感情。否则,察之不详,发掘不深,即使笔墨技术很好也难以表现其神质,自然谈不到艺术地再现或创造出生动优美的形象和作品。”
有一年春天,他买了一黑一黄两只雏鸭,从歪头眨眼,嬉戏吃食,到梳毛搔痒,相依而眠,甚至连东躲西藏,钻进角落里取暖都细致观察,于是他的笔下便有了一群呆头呆脑,笨拙可爱的小鸭子。他告诉人们:“至今当我翻阅那上百幅小鸭子的写生画稿,或是提笔重画时,总感到它们还跃然纸上,跑着叫着,黑鸭子在水盆里戏水,黄鸭子是个旱鸭子,则在旱地上扑啦扑啦地学游泳。”
在李善一二十多年的外交生涯中有十七个春秋在国外任职。他的画曾应索赠送给驻在国国家元首及外交使团同仁,从而为增进了解与友谊锦上添花。他庆幸自己有这一爱好,使他饱尝了异国他乡的友情。
有一次古巴外交部组织各国外交使节旅游,作为中国驻古巴大使的李善一参加了这一活动,当参观圣地亚哥港口的一座防御海盗的古堡后,他即兴画了幅写生画,画面的前景是一座苔藓斑剥的石堡,背景衬着汪洋大海,岸边是几位同行的外交官。这寥寥数笔留下的现场画面,令同行们赞不绝口,当即被瑞士驻古巴大使要去,并请他签名留念,没想到这幅画竟增进了两国使节间的友情。1982年李善一调任驻扎伊尔大使,这一友情又延续下来,驻扎伊尔的先后两任瑞士大使都与他往来频繁,友好相处。当李善一离任时,大使夫妇送给他一本精美的大型瑞士画册,因为他们看过李善一路过瑞士时画的一些速写,说给他以后画瑞士风光时起参考作用。
在扎伊尔工作期间,他同埃及大使交往很深,埃及大使曾经送给他一幅沙皮画和两只自制的小木鸳鸯,当李善一离任时,埃及大使邀请十几位亚非使节设宴为他饯行,在宴会上李善一把一些水墨写生画带给他的大使朋友们,当即被大家瓜分。李善一说:“画面可以冲破语言障碍,特别容易沟通人心。”
1985年,李善一结束在扎伊尔任职即将回国之际,蒙博托总统设丰盛的家宴宴请李善一夫妇并邀专家组长等参加,宴会上总统听说他会绘画后,惊喜地说:“你会画画呀!为什么不给我画几张呢?”三天后当总统和夫人率领正副部长到使馆话别时,李善一拿出一些水墨写生画让他挑选,其中有扎伊尔的赤道风光,有英加水电站的激流,有当地民间的舞姿,有中国专家驾驶着推土机开荒造田……总统夫妇逐幅欣赏,并赞不绝口,总统从中挑了四幅,夫人特别选了扎伊尔妇女参加义务劳动的那幅,她说:“这是中国大使送给我最好的礼物。”临别时蒙博托总统动情地说:“希望你回国后做扎伊尔驻中国的精神上的大使。”
离休之后,他婉辞了在外交部要他带研究生的安排,谢绝了欧洲一财团的聘请,专心致志的从事书画创作。于是人们的目光里出现了这样一位长者:素衣简装,草帽布履,随身携带着纸和笔,或漫步于林荫道上,或倘佯于繁花丛中。1998年他为一位女作家夫妇画过两匹马,题为《勇往直前》,那位同志甚为满意,著文说:“画面上那马欲离纸狂奔,用墨浓淡微妙,运笔舒适流畅,线条潇洒准确,构图疏密得当,令人一看便知是大手笔。”
随着年龄的增长,李善一为克服行动不便,不断地探索荧光屏前写生的经验。开初,1978年4月中央电视台举办民间戏曲大赛优秀节目转播,李善一边收看,一边把播出的精彩画面画下来,后来他把试画的13幅画赠给该台文艺部,编辑们把这些画挂在墙上,用来激励自己,结果该部里录播的节目获得奖励,为此文艺部还派专人送来两本毛主席古诗词和书信手迹选集表达谢意。据业内人士说,每个正规学画的人都必须学习素描和速写,但像李善一这样在看电视时抓住一些典型形象,瞬间挥笔而就,且能形神兼备,其速度就不同寻常了。
1990年,李善一举办了第一次个人画展,展出的100幅中国画,140余幅写生画,给参观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得到了书画名家和老同志、老领导的鼓励。自此以后作为外交部书画研究会副会长的他,每年都要在外交部离退休干部活动站搞一两次画展,把新作奉献给大家。他的作品还多次参加全国和地方书画展,并被推选送到海外展出。
1999年,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为他出版了《李善一画选》,入编的作品分六个部分,第一部分“抚今追昔”,第二部分“战争年代”,第三部分“异国风光”,第四部分“祖国大地”,第五部分“荧光屏前”,第六部分“万物迎春”。时间跨度为1941—1999年,恰巧纪录了中华民族从危难深渊到翻身解放,从迷惘摸索到改革开放的历史进程。
《李善一画选》体裁多样,包罗万象。从绘画技法上看,他是以速写写生为基础,汲取了中国画、水粉画、水彩画、版画、西画的技法,博采众长而又浑然一体。从绘画内容上看既有庄严肃穆的大作,也有娇巧玲珑的小品。有的读之令人亢奋激昂,荡气回肠,有的读之令人赏心悦目,愉快轻松。一些老同志看过画选之后送给他一幅对联:“老来报国无他物,惟有手中笔生花”。李善一在他的画选的前言中以一首七言诗作为结束语,坦露了这位大使画家老骥伏枥,壮心不已的豪情:“满目青山满怀情,千花万草喜相迎,但愿天公再助我,片片赤心化丹青。”